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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風平浪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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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風平浪靜”

許衷一步三回頭地不肯走,許紜抱臂站在一旁,也不催促。

“姐,”我聽到許衷開口,“你不是要開會嗎,我就沒必要去了吧。”

許紜看了我一眼,有點不耐煩地說:“我是讓你跟我離開這裏,沈渙能靜下心來好好想一想我說過的話,誰叫你跟我一起去開會——你又不聽,只知道搗亂。”

許衷眼巴巴地看我,我朝他笑笑,揮了揮手。

“算了,”他突然湊過來,輕聲說,“反正我有那麽多東西都放在你這兒呢,沒關系。”

我不知道自己能回答什麽,走到樓梯口的許紜已經開始催許衷跟上來了:“許衷,別說廢話了,趕緊過來。”

“知道了知道了。”許衷依依不舍地離開。

我看著他和許紜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這才關上了門。

我還是有點沒有回過神來。

靳重偷拍的那幾張照片在我腦海裏揮之不去,我一想到自己跟許欽言相處的過程中,一直有一個人拿著相機在角落裏將這一切都記錄了下來,不由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看到許欽言有意接近我、親近我,甚至喝多了酒之後還想要吻我的時候,不會覺得憤怒且不甘心嗎?

那天雪夜裏,我被許衷從柏林夜的後門帶走,靳重在那個地方看到了所有。當那裏只剩下他和許欽言時,他給許欽言看自己偷拍的那張照片,心裏真的不會起一絲波瀾嗎?

靳重之所以會在前些天來我這裏,究竟是真的居無定所、無處可去,還是想提前試探我的反應?

我還是不夠了解靳重,我也得不到答案,只是心裏無端感覺到了悲哀。

要學會先自愛,再愛人的不只是我一個人,還有靳重。

我對許紜會找上門這件事從來都不感覺意外,許衷在過年夜裏跟我提起許紜後,我就知道她一定會來。

只不過事態並不在許衷的掌控之中,許紜理智、冷靜、客觀,怪不得許衷說什麽也要讓她去繼承許家的家產——只不過他的所有計劃和舉動都不被許紜所認可。

我無意識地摩挲著杯子的杯沿,許衷離開時說的話還在我耳邊回響。

他不可能放棄我,許衷已經把這個事實擺在明面上了,我又看到了那張還沒被我收好的銀行卡。

不過我也沒有太多時間去思考自己跟許衷在事情徹底結束後該何去何從,因為很快就覆工了。

楊明陽在群裏通知明天要正式開始上班後,江肅洲就給我發了消息。

【江肅洲】我今天晚上才能回建海市,怎麽休息不了兩天又要開始上班了???

我看了看日歷,今天是過年的最後一天,於是不怎麽走心地安慰他。

【我】沒事,再上一個星期就可以放元宵節的假了

江肅洲並不覺得這是一件好事,他給我發了一個小狗在打滾撒潑的表情包。

我不由地笑了一下。

【江肅洲】我問過楊明陽招聘調酒師的事情,你知道他跟我說什麽嗎?

【我】什麽?

【江肅洲】他說不該我管的事情讓我不要操心

【江肅洲】這關系著我要不要一整夜都待在柏林夜,也關系著我會不會因此漲工資

【江肅洲】他居然讓我不要操心

隔著屏幕,我都能感受到江肅洲撲面而來的怨氣。

喬卉的離職對於楊明陽的柏林夜來說也許真的算得上一個損失,畢竟一開始跟她還有些不對付的江肅洲在正式分紅之後沒再我面前抱怨過她。就連謝遠跟著陳渡來我家的那天偶然間提起喬卉時,也誇了她一句,說她長的好看人也機靈,調的酒度數低還好喝。

這些對於家族的利益沒什麽特別大作用的子女,最後不是淪為最不起眼的棄子,就是當成了聯姻的工具。

我跟喬卉沒什麽交集,也不知道她的近況,希望她能嫁一個好人,至少能夠保證自己的後半生衣食無憂。

我感覺自己突然能夠理解許衷為什麽一定要插手許紜的事情了。

他的計劃並不是萬無一失,誰都沒辦法保證明天和意外哪個會最先到來。可是如果許紜爭不過許欽言,又或者是許志國腦袋裏根深蒂固的重男輕女的陳舊觀念永遠無法改變,最後讓許欽言得到了家產,那麽許紜的結局又會是什麽呢?

我不認為許志國會再讓女兒回到英國,她要麽留在承志集團被迫為許欽言工作,要麽到了該婚嫁的年齡就被許志國點名道姓地嫁給了一個不愛的人。

這是最差的結局,許紜不可能接受,許衷同樣也不會面對。

我點開了許衷的主頁,他最新一條朋友圈還停留在那天淩晨,我來回刷新了好幾次,也沒有看到新的動態消息。

我能夠理解許衷的做法,但是還是很難說服自己就這麽原諒了許衷對我的感情的利用。

即使計劃被許衷停止,許紜也大大方方地告訴許衷自己並不需要他的幫助,在那之前,我得知許衷對我的初衷是利用時的痛徹心扉卻不是假的。

我把那張銀行卡拿了起來,許衷給了我足夠多的誠意和足夠長的時間,也許等所有事情真正塵埃落定了,我就能給許衷一個答案了。

我沒在柏林夜裏看到許欽言的身影,問江肅洲時,他聳了聳肩:“我也不清楚——不過他沒來不是更好嗎,有幾次我看到他坐在VIP3座那裏搖晃著杯子,盯著你的時候,都覺得他的目光怪瘆人的。”

我不得不承認江肅洲說得對,就轉移了話題:你今天的工作時間要延長嗎?

江肅洲搖了搖頭,看上去有點失望:“楊明陽讓我照常下班,”他撥弄著薄荷葉,我聞到了開封後酒的香味,“誰知道他是不是找了個新的調酒師呢?”

我正想安慰他,江肅洲又說:“不過這樣也好,我跟妍妍準備在春天的時候結婚,最近要忙著看婚紗、寫請柬、訂酒店這些事情,沒那麽多時間工作。”

我驚訝地看著他,比劃的手有點抖:這麽快?

江肅洲得意洋洋地挑起了眉,他看上去滿面紅光:“我過年的時候去她那邊見了她爸媽,長輩的意思就是早點把婚禮辦了,越早越好,我再一想,自己跟妍妍已經談了這麽多年了,結婚這件事早就該提上日程,就答應了。”

我這才發現他無名指上的戒指:你求婚了?

“是,”江肅洲一副“你怎麽才註意到”的表情,他沒忍住,笑得格外開懷,“我跪下來的時候手都在抖,妍妍一下就哭了,當時我就知道,我這輩子一定非她不娶了。”

江肅洲臉上的幸福不需要任何遮掩,就這麽大大方方地展露在我面前。

我一邊在心裏為他感到開心,一邊不自覺地想起了自己和許衷。

江肅洲還在滔滔不絕地說著婚禮上的一切事宜和大小細節,我在一旁聽得很認真。

直到楊明陽看不下去了,走過來提醒我們要準備工作,江肅洲這才意猶未盡地閉上了嘴。

“你結婚那天跟我說一聲,”我往休息室方向走的時候,聽到楊明陽對江肅洲說,“我給你放七天假,再隨一萬的禮,就當是……”

他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江肅洲打斷了:“多少——不好意思,我沒聽清楚,您說隨多少錢的禮?”

“一萬,”楊明陽疑惑道,“不夠的話我再添點。”

江肅洲有些語無倫次,我在休息室門口頓了兩秒,一時間沒忍住,低下頭笑了笑。

可能是年後的第一天,來柏林夜的人不算特別多,我從臺上往下看時,只看到零零散散的一兩個人聚在一起聊天,VIP卡座上的貴賓更是寥寥無幾,江肅洲樂得清閑,還能扭過頭朝我笑了笑。

我沒料到楊明陽找來代替喬卉的調酒師會是陳渡,他往調酒臺的方向走過去時,江肅洲都瞪大了眼睛:“怎麽是你?”

陳渡瞟了我一眼,我正在圍圍巾,被他這麽一看,楞了一下。

陳渡聳聳肩:“謝遠要我過來的,說他看不得我在家裏無所事事地坐吃山空。”

“你你你……”江肅洲像是結巴了一樣,他依舊是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你代替喬卉?”

陳渡扯了扯脖子上的領帶,他掀起眼皮瞥了瞥江肅洲:“我會調酒,麻煩讓讓。”

江肅洲依舊合不攏嘴,我見四下無人,便打字問道:那你和謝遠上下班的時間不就錯開了嗎?

我和謝遠一天一輪,輪的是上半夜的舞;下半夜就是楊明陽請來的樂隊在臺上唱歌了。

“他說輪到他上班的那天,他會在這裏等我一起回家,”陳渡無所謂地回答,“我懶得管他到底是怎麽想的,不過我每天在家裏是沒什麽事做,過來工作就當打發時間了。”

我看著他熟稔地將酒調在一起,淡粉色從杯底蒸騰而起,一瞬間就變成了霧蒙蒙的藍色。

陳渡把杯子往我這邊一推:“嘗嘗——不收你錢。”

我一飲而盡,唇齒間是被酒氣裹挾住的漿果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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